最特殊的春节假期
早在1月18日,我们采购部便开始联系厂商购买了一批口罩。那时钟南山院士还没有肯定地说武汉存在新冠肺炎人传人的现象,武汉也还没有封城,那时做紧急采购,更多是出于采购成本的考虑。因为我们一直在持续关注新冠疫情的进展情况,那时就已经意识到口罩可能在接下来的日子会涨价,所以,便紧急联系厂商预留库存。我们年前一共采购了94万片口罩,包括冠桦、朝美、3M、霍尼韦尔等牌子的产品,都是大品牌。
1月20日,20万片一次性口罩就由厂商送到了仓库,也就在那天,钟南山院士肯定地说武汉的新冠肺炎存在人传人现象。随着23日武汉宣布封城,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那时采购部的同仁大多放年假回家了,年前仅我一个人值班,在征得我的直属主管梁慧专理以及华南总务处卢小丰处长同意后,我们又紧急采购了一批护目镜、防护服、额温枪、体温计、消毒液、洗手液等防疫物资。

随着疫情的发展,口罩一时之间成为了最为紧俏的防疫物资。因怕被别人抢走资源,1月27日(大年初三),在连续数天多次给厂商打电话催送货无果后,我便在公司找了五个小伙子,自己派车去厂商仓库拉货,直到把剩下的口罩都拉回来了,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1月28日,在工会一楼的办公室,集团工会陈鹏主席、朱春霞部长、健卫总处芮新明处长,还有我们华南总务卢小丰资深处长、赵德智副理,再加上当时管仓库的主管以及我成立了大陆防疫物资中心,一起制定了防疫物资的领用流程、发放原则及发放对象等规章。那天我们从晚上7点多一直讨论到11点多才结束。
那天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早上我开车到公司后,因为一直想着事情而忘记拔下钥匙了,车子一直处在放电状态,到晚上11点多准备回家时,才发现车子竟然没电了,发动不了,最后还是公司从车调中心派了一辆车送我回家的。
成立了大陆防疫物资中心后,我们每天都要根据各个厂区的需求来采购口罩、护目镜、防护服等重要而又紧俏的物资。因为需要采购的东西也太多,当时除了我跟梁慧专理在公司值班外,采购部门的其他同仁也在家里协助我们,帮忙打电话联系厂商、寻找资源。

除了采购这些防疫物资,我还负责采购爱心观察区、缓冲宿舍区员工的生活用品。除了他们自己换洗的衣服,他们需要的床上用品、洗漱用品等一应生活用品都由我们配备齐全。我们本身有统购庶务的供应商,于是我们便把这些供应商都召集起来,请他们提前复工。

但是很多供应商那时达不到复工要求,我们便请他们去批发市场找货源。批发市场很多也关门了,我们又请他们去士多店、易站等便利店找,尽可能多地帮我们搜集和购买牙膏、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当时这些生活用品也很紧缺,因为很多人回家过年了,开店的很少,有的供应商甚至把广东省内的各个城市都找遍了!得益于彼此长期的信任与合作关系,这些供应商冒着很大的风险,帮我们四处搜集、采购、生产这些物资,给了我们很大的支持,还有两家床上用品厂商,也在帮我们加班加点地通宵生产,短时间内做了一万两千多套床上用品,让我们非常感动。
就这样,当时几乎调动了我们所有的厂商资源,总算凑齐了隔离员工需要的生活用品分发到龙华和观澜等各个隔离宿舍。
除了这些,我们还采购了几千套餐桌隔离板,十几万套宣传物料……整个春节,我没有放过一天假,年二十八、二十九一直在公司值班,大年三十、年初一也一直在家里办公,特别是大年三十,我一边做年夜饭一边处理公事,粘满面糊的手接电话接个不停。
全力以赴保障原材料供应

有一段时间,鼻梁条、耳带这些材料的供给也越来越紧张。我找到的那家供应商在广州,规模在广东省内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但是他们的产品仅是供应广州当地的口罩生产厂家大概就有十多家。在这种大家都在疯狂抢占资源的时刻,厂商连当地厂家都满足不了,更别说满足其他地方了!我只能每天晚上给他们厂负责销售的小妹发短信问候,恳求她帮我发一点货。就是靠这种方法,我们收到了一些材料,至少能满足我们的正常生产需求。
我们后来还在广东省内找了很多口罩原材料厂,为了解决原材料缺口,我们到处跑,有时候到一些原材料厂,政府派人守在厂商那里不让外人进去,我们就想办法偷偷地找厂商去拿一点货,然后塞到车里面。记得有一次我和梁慧专理因在工厂“抢货”回不来,连主管们准备召开的电话会议都取消了!

后来大陆防疫物资中心升级为全球防疫物资中心,防疫物资采购和防疫物资仓储由准时达统筹负责,华南总务采购部则协助他们开展工作。此时,防疫物资采购品项已细分成十四项。对于交给我们的采购任务,我们一般都是把需要采购的物资数量先统计出来,然后发到工作群里,梁慧专理就让我们去主动认领。我们整个采购团队的同仁一起,在两天之内就找到了分配给我们的那部分物资的资源,一周之内物资全部到位。准时达主管给了我们很高的评价,说我们团队的办事效率非常高。

这也得益于公司主管决策有方。因为防疫物资的紧缺,准时达制定了“资源优先”的采购策略,也就是说采购的时候价格不再是首要的考虑因素。有了这个准则,我们就有了主动权,只要价格在当前的市场行情下还算合理,我们都会马上付款给生产厂商。我们找的都是源头生产厂商,在这种特殊时期,下单后马上付款,可以让这些厂商没有资金回笼的压力。因为我们付款及时,所以才能两天之内就把货源敲定,一周之内物资就基本上到位,仓库都堆得满满的,足够满足大家一段时间内的需求了。不久之后,集团自制口罩生产线找到了更多的支持,日产能不断攀升,口罩这个最紧俏的物资采购压力也就大大减轻了。
没有什么伟大不伟大,只是责任使然

听梁姐说,大年二十九夜里卢处长就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因为疫情发展迅速,我们可能要提前返岗上班。从那时起,她就进入了临战状态。因为怕影响到家人,当晚她就睡在客厅里,陆陆续续接了不少电话,最后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卢处长也一样,都放弃了春节休假,那几天每天都要熬到很晚。
那段时间工作异常忙碌,尤其有那么两三天,我们每天只在家里随便吃点早餐便赶到公司,随后便一直忙个不停,常常忙到晚上六七点才想起一整天没吃东西!那时我们每天都是早上七点开始工作,忙到晚上十点多钟才下班。除了忍不住必须要上洗手间,我们不是在接打电话,就是在仓库不停地巡查盘点物资。
所有的货物回来后,梁姐和我还要负责收货。那时门岗管控已经非常严格,所有快递公司都不能进入园区,我们只能自己去门岗收货。有一天下雨的时候来了五箱耳带,纸箱体积很大,如果开球车去拉的话,纸箱会被淋湿,淋湿了就会发霉,耳带就不能用了。我只能开自己的车去收货,南大门、西二门、南二门挨个跑,一连出去跑了五趟。还有一天晚上来了一吨的鼻梁条,人工没法搬,只好在园区找了一个叉车师傅帮忙。

我在这段时间早出晚归,读初中的儿子看在眼里,就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忙碌的母亲”,还上了他们学校的公众号。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儿子只是告诉我说他要写一篇有关抗疫的文章,让我拍几张工作照给他,梁姐就拍了几张我在仓库的照片。后来儿子同学的妈妈将文章转发给我,我这才知道他写的文章上了学校的公众号。
在我最忙的时候,我女儿因为细菌感染发高烧。去儿童医院看病时,她一度烧到39.8度,吃药后几天都没有退烧。女儿才五岁多,生病的时候也是最脆弱、最需要妈妈在身边的时候,她责怪我:“妈妈你不是说春节陪我10天吗?可是你一天都没陪!”
不仅没陪女儿,家里的事情也都丢给了老公。当时他也不是很理解我,说公司又不是缺不了你这一个人。我就很自然地说了一句,我的工作也许并不伟大,但这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事实也是如此,整个采购部门,留在深圳的人不多,年前也只安排了我一个人值班。我不去的话,那就没有人去处理这些事情了。后来梁姐也上班了,但那么多事情也不可能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办事效率肯定是不一样的。就连那些已经回到老家的同事,他们也并没有闲着,也都一直在帮我们找资源。我们的工作确实不伟大,我们也没有什么伟大不伟大的想法,这就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

我从2006年进公司,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一直做庶务采购,集团深圳厂区所需要的非生产类文具、百货、文宣/印章/劳保用品、无尘服、净化类物品等,有百分之七八十的采购订单是从我这里发出去的。那几天我天天从早上七点忙到晚上十点多钟才能下班,就连准时达仓库的同事们也说,晚上走时就看到你坐在这里,早上来时还看到你还在这里,好像你没下过班一样!
因为工作太忙,精神高度紧张,这段时间我睡眠质量也特别不好,脸色都变黄了,好久都没有恢复,体重也足足瘦了五斤。真的,这个年过得紧张、惶恐、揪心,各种复杂情绪都交集到了一起。好在随着采购部同仁陆续返岗,我们现在没有当初那么忙了,但我还是晚上睡得很迟,再困也睡不着;早上又醒得早,以前早上起床必须靠闹钟,现在一到早上6点就自己醒了,都不需要闹钟提醒。
不过,回过头来看一看这段日子,我仍然觉得这个年过得很有意义,经历了很多,很充实,很有价值!
采访札记:
对胡晓燕的采访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整个采访,笔者感触最深的,就是在疫情导致的非常时期,整个采购市场上演了一场场抢夺资源的大战,犹如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所以,当面对住院发高烧的女儿和工作召唤之间的两难选择时,胡晓燕选择了舍小家为大家。我们理解其中的沉重,更能体会生活的不容易。正如最近在网上经常看到的一句话:哪有什么超级英雄,分明是普通人披上了战衣!
下面是胡晓燕所在的采购部二月份为防疫采购的订单:
口罩原材料370吨,可制成一次性医用口罩11600万片;
床上及洗漱等生活用品12600套;
消毒液51吨;
餐桌挡板7800套;
体温计32690支;
消毒粉21吨;
护目镜8720副;
洗手液24吨;
文宣看板135328块;
防护服2998套;
KN95口罩58875个;
平面口罩701450个;
额温枪229个;
乳胶手套50000双。
究竟是什么给了这个普通的女子这么大的能量?也许,正如她所说,是责任心、使命感使然。
医生抗疫是战斗,物资供应也是战斗。我们向所有奋战在一线岗位的工作人员,致以崇高的敬意!
本文来自华南总务/鸿桥 胡晓燕/口述 编辑部 肖小景/整理